尹承善｜０７

 

出了主臥室，尹穎倒是沒有馬上回房間，反倒走去一樓餐廳。她看見哥哥房門半掩，死寂的黑透出來，猜測哥哥應該是在一樓。

 

打開門，尹浩宇正在吃尚未收起來的剩菜剩飯。量剩不多，難怪剛剛小媽問要不要下廚。

 

尹浩宇沒有搭理妹妹，目光定在電視螢幕上，細嚼慢嚥的。尹穎不安的開口：「哥，你知道些什麼？」

 

很簡單的一個問題，但是尹浩宇發現，要說出口竟是如此沉重。

「家裡不是真的沒有錢。」尹浩宇輕聲回應。

 

「指現在嗎？還是過去？」尹穎不解。

「過去。過去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階級，不過我們的生活費還是有的，不至於連吃飽都有困難。」尹浩宇乾脆直接把裝著蒸芋頭的碗公拿過來，就著嘴巴稀哩呼嚕的吃。

 

「那現在……真的沒有錢了嗎？」尹穎問。

「應該是吧。奶奶說，爸爸一直向她借錢，各種名目都有，投資、出國、進貨、結婚，什麼都是他借錢的理由、樣樣都是藉口。」尹浩宇嘆氣。

 

尹穎說不出話來。

 

尹浩宇又接著啃起雞翅，邊吃邊問道：「妳平常怎麼不吃家裡就好？住家裡吃家裡，一個月三千夠用吧。」

尹穎皺眉，「哥你腸胃強，我不行啊。奶奶這些菜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天，碗盤也都洗不乾淨。小媽做的菜是好吃，但我又不能常常饞著她要飯吃吧……。」

 

聽見妹妹說的話，尹浩宇嘴裡的雞翅差點噴出來：「妳怎麼不早說？！」

「雞翅是小媽做的，可以吃啊。」尹穎聳肩。

 

望著已經空了的蒸芋頭碗公，尹浩宇哭笑不得。

 

「所以，真正沒錢的原因是什麼？」尹穎低垂著睫毛，小小聲地問。

「主要就是追小媽的時候，他裝闊。不認真工作，三不五時飛去中國想討小媽歡心，出去玩、吃飯都是他付錢。我很不想喊他一聲爸爸。錢都花在女人身上，唯一慶幸的是他不是拿去玩女人，而且小媽嫁過來後發現了真相也沒跑，還想著要生小孩。」尹浩宇沒了食慾，不曉得是因為提到尹承善丟人現眼的一面，還是怕奶奶做的料理不乾淨才吃不下去。他開始收拾桌子。

 

尹穎略側了側身，換個角度面壁站著，「生小孩……？我們不是人嗎？有錢生小的，沒錢養大的？」

尹浩宇噗哧一聲：「妳第一天認識爸啊？我才不信他願意養。大的小的都一樣。是小媽想要小孩，爸要小媽，所以要生小孩。」

 

「他不想養我們嗎？」

「他養我們兩個，一個月大概一萬吧。我們生活費只有三千，再加些零零總總的健保費，稅務什麼的？比養品種犬還便宜，我們兩個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