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承善｜０１

 

「妳要是氣死妳爸，我絕對不會原諒妳！」程雪對著尹穎怒罵，「妳爸爸身體那麼差，妳還那麼不懂事，一天到晚跟他大小聲！」

 

那時候，尹穎覺得媽媽說的很對。爸爸為這個家付出很多，天天披星戴月的工作著，日復一日。

 

爸爸累出了一身病來，卻還是無怨無悔的支撐著這個家，沒有缺席管教兒女，尤其特別呵護、疼愛老婆。

 

程雪生病的時候，尹承善也是全心全意的照顧著妻子，每天醫院、家裡、工作三頭跑，忙得團團轉，十足好男人樣。

 

那時候，程雪過世了，尹承善在太平間對尹浩宇用哭腔吼道：「唉唷你都１８歲了，你自己看嘛！我哪有時間處理這個！」

 

在一旁的尹穎不太懂，哥哥只是高中生，要他決定骨灰罈的款式？由哥哥做代表，聽殯葬業者的解說？

 

尹承善在一旁罵罵咧咧，尹穎不敢多嘴，怯怯地望向哥哥。

 

尹浩宇只是一臉漠然，拉開椅子坐下，仔細端詳著殯葬套餐。那個模樣，稀鬆平常的像是在選要豬排飯？還是烏龍麵？

 

至於尹承善在罵什麼？罵兒女的不懂事、魯鈍、沒用。

 

＊

 

程雪過世後沒幾個月，哥哥離家唸大學去了。原本就又大又安靜的家裡，更是了無生氣。

 

尹穎躲在房間裡，那是她的避風港，裡頭溫馨、暖和，有音樂、有朋友、有遊戲。

 

空蕩蕩的家裡什麼也沒有，房門內外形成極大的對比－一打開門，尹穎就感到一股虛無好似要將自己吞沒。

 

爸爸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麼。以前爸爸媽媽很煩，總是對尹穎的學業、交友嘮嘮叨叨，動輒熱熔膠條伺候。

 

那時候，尹穎在學校接到媽媽的電話，問她怎麼還沒回家？尹穎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，不是說了好幾次要補習嗎？還沒下課，所以才沒打電話回家，很合理吧！

 

對著媽媽大吼完，在一旁全程聽完的老師，嚴肅地要求尹穎成熟點，不可以用這種態度對待媽媽。

 

尹穎感到懊悔，的確爸爸媽媽只是關心自己，怎麼自己這麼壞？難怪常常被爸媽嫌棄不貼心。

 

這段過往深深烙印在尹穎心裡，現在剩下自己和爸爸、哥哥相依為命，必須要多關心家人才可以！

 

所以當爸爸跑來問自己：「爸爸娶新媽媽，妳覺得好不好？」尹穎雖然內心受到衝擊，表面卻還是鎮定的回答，當然好。

 

即使媽媽過世不到半年。

 

之後的每天，尹承善就是忙著交女朋友、談戀愛。尹穎很徬徨，但是沒有人可以給她意見，從小就跟年齡差距太大的哥哥沒有太多交集，能講什麼、該怎麼講，她毫無頭緒。

 

第一個女友是香港人，一個２６歲的大姐姐。尹穎好想要一個姐姐，可是這個姐姐才大哥哥７歲，年齡差很小，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感。

 

那時候，說不出口的是，覺得已經４４歲的爸爸很噁心，整天像隻發情的野狗一樣繞著女人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