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雨綿綿－寫於１０／１６

 

　　

　　嗨，親愛的歐歐寶貝，妳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嗎？

 

　　妳離開媽媽一年了。

 

　　在這個悲傷的日子，不需要鬧鐘，媽媽早早就醒來，躺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的滂沱大雨。

 

　　雨聲很猖狂，幾乎像是倒灌的，真令人驚訝，昨天的天氣還沒有這麼糟。看看時間還早，平靜的內心沒有起任何波瀾，拿起手機隨意滑著。

 

　　時間走得好慢啊，以往盜汗早起，手機看一看、笑一笑就一兩小時過去了。但是等到第三次再留意時鐘時，已經錯過了那個記憶中，恐懼的時間點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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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現在是２６分，距離發現妳僵硬冰冷的遺體已過了十分鐘，我剛叫醒爸爸沒有多久，他跟我一樣不知所措。

 

　　我在哭，爸爸也在哭。爸爸媽媽都很難過，與妳別離真的好痛。

 

　　我反覆走向妳，摸摸妳又走遠，眼淚滴到手上、衣服上、床單上，淚水浸濕布料後暈成更大一片，混合著鼻水。

 

　　胡思亂想著－是不是冷氣開太強了，才害妳這麼冷？妳會冷，妳會冷呀……。還沒餵妳吃藥吃飯，草泥放在客廳桌上太久了，客廳那麼熱，草泥會壞掉的。

 

　　想抱抱妳，但是一碰觸妳，死亡卻要我快點認清現實，不切實際的幻想只會讓痛苦加劇。

 

　　什麼是現實？現實就是逃不了、躲不過的慘劇，每天早晨醒來，赤裸裸的在一旁等著捏碎無助的靈魂。

 

　　那些靈魂費盡氣力將自己重組在一起，拼湊的亂七八糟，但是我們盡力了。要快點準備好承受現實的折磨，不能被別人發現自己破碎腐爛了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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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現在是４４分，八點半是我的第一堂課，必須趕快請假才行。今天的現實怎麼這麼無情？我沒有辦法漠視淌血的心，也無法在一時半晌裡暫時止血。

 

　　絕望中還是保有理智，因為我是成熟的大人了。小孩總羨慕大人，好像長大後不會挨罵、沒有作業、生活自由。

 

　　大人會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，很難跟孩子解釋清楚的包袱，還是別說了吧。

 

　　隔天就是音樂教室舉辦的音樂會了，那麼，除了教室的學生，其他課都請假吧。

 

　　有點訝異於自己的成長，抑或是已經痛到連嚎哭的力氣都失去了，垂著紅腫的眼皮，冷靜的聯絡家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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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八點鐘，距離第二堂課還有兩個小時，這時候的我正抽噎著，與歐歐的飼主討論該怎麼處理後事。

 

　　ᴊᴇʀʀʏ坐在歐歐身邊，陪著歐歐、撫摸歐歐冰涼但依舊柔滑細膩的毛髮。

 

　　聯繫好禮儀業者，ᴊᴇʀʀʏ和我呆呆地圍在歐歐身邊，有時爆出一陣悲鳴、有時則安靜無聲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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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騎車的時候、上課的時候，我的心都是空洞的。還記得我依舊笑嘻嘻地陪著學生彩排，鼓勵他們、叮嚀他們。

 

　　什麼是戴上面具？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切感受到「面具」的存在。

 

　　一下課就飛奔回家，禮儀社兩點半會到呢。兩點半，我親愛的歐歐寶貝就要離家，去陌生的地方了。

 

　　歐歐啊，歐歐她從來沒有單獨在陌生的地方待過，但是她現在卻要去冰櫃裡躺著，一片黑暗、狂冰的地方。

 

　　每一分每一秒，我們都重回到那個攫住靈魂不放的當下，因為那時我們也跟著妳一起支離破碎了，被困在永無止盡的淚的洪流中。